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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长进
上周五（3月12日），来自四川银保监局的信息显示，四川信托因13项违法违规事实被处罚将近3500万元，这是行业史上最大罚单。
就在数日前，广州基岩资产和广东富利达资产因虚增净值18亿元和涉及内幕交易被广东证监局处罚。信托、私募基金等私募产品的监管由此引发关注。
在刚刚结束的全国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辽宁证监局局长柳磊表示，私募领域相关风险的隐蔽性较强，常规监管模式难以有效预判风险，建议有关部门进一步深化监管协作，有效防范私募领域风险。
事实上，四川信托问题已久，仅仅是去年信托业集中“暴雷”的典型之一，对信托行业而言，去房地产化正在加速，探寻新可持续的转型方向或是风险出清的关键。
四川信托仅是冰山一角
此次四川信托被罚款3490万元，罚金远超平安信托2016年的1650万元和安信信托2020年的1400万元。
其主要违法违规事实（事由）包括：1、公司治理不健全，违规开展固有贷款及信托业务，资金流向股东及其关联方；2、违规开展固有贷款业务，贷款资金被挪用于偿还本公司其他固有贷款；3、违规开展信托业务，将信托财产挪用于非信托目的用途；4、违规开展非标资金池等具有影子银行特征的业务；5、违规发放信托贷款用于购买金融机构股权；6、变相为房地产企业缴纳土地出让金融资；7、违规开展结构化证券信托业务；8、违规开展通道类融资业务；9、承诺信托财产不受损失或保证最低收益；10、将本公司管理的不同信托计划投资于同一项目；11、穿透后单个信托计划单笔委托金额低于300万元的自然人人数超过50人；12、违规推介TOT集合资金信托计划；13、未真实、准确、完整披露信息。
图片来源：四川银保监局官网四川信托成立于2010年，2016年营收排全行业第13名，但短暂辉煌后，业绩便急速下滑。年报显示，2016-2019年，四川信托分别实现营收35.85亿元、31.35亿元、27.88亿元和31.71亿元；同期净利润分别为13.87亿元、9.99亿元、7.78亿元和7.31亿元。
2016-2019年，四川信托资产减值损失分别为6116万元、8235万元、1.55亿元、6.89亿元。资产减值损失大增与自营资产的不良率飙升紧密相连。2018年末，公司不良率为4.82％，而到2019年末，不良率飙升至22.21％，不良资产合计22.42亿元。
去年6月，杭锅股份（002534.SZ）发布公告称，购买的四川信托产品发生逾期兑付。四川信托产品“暴雷”进入公众视野并被坐实。
四川信托是TOT信托（信托中的信托）发行规模最大的信托公司之一，旗下TOT产品系列达十几个，期限一般为一年或两年，收益率在8.3％-9.5％左右，高于市场水平。TOT信托掩藏着公司背后借新还旧、期限错配、短募长投等一系列违规操作。
四川信托称逾期大概涉及40多个TOT项目，规模大概250亿元，不存在交叉违约。然而有媒体引用毕马威咨询的尽调报告数据称约300亿元。
企查查显示，四川信托共有宏达集团（32.04％）、中海信托（30.25％）、宏达股份（22.16％）、濠吉食品（5.04％）、汇源集团（3.84％）等10名股东。去年12月22日，四川银保监局公告对上述除中海信托之外的四家股东采取监管强制措施，不得行使包括股东（大）会召开请求权、表决权、提名权、提案权、处分权等权利，主要因其拒不归还违规占用的资金，此次四川信托“13宗罪”首条亦与此有关。
需要提及的是，宏达集团和宏达股份两家股东在去年7月下旬同时宣布放弃对四川信托增资。二者合计持有四川信托54.2%的股份，实控人同为四川富豪刘沧龙，也就是“宏达系”。以“豪吉鸡精”为主打产品之一的濠吉集团也与“宏达系”有诸多交集，其与宏达集团共同持有另外两家公司股权。
宏达集团成立于1998年，巅峰时期涉足工业、地产、矿业、证券、信托等诸多板块。2013年开始，“宏达系”风波不断。2016年开始，“宏达系”开始走下坡路，同年，四川信托的业绩开始出现滑坡迹象。
宏达股份财报显示，公司2018年和2019年净利润分别为-26.72亿元和8450.4万元。2019年的净利润中，来自四川信托的投资收益为1.46亿元，占上市公司净利润的比重为172.66%。如果剔除该笔收益的话，宏达股份连续两年亏损。
今年1月底，宏达股份发布2020年度业绩预亏公告，预计2020年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将亏损10.6亿元至15亿元，导致公司巨亏的原因是将计提四川信托的巨额投资亏损。
2020年，集合信托产品共发生310多起违约事件，涉及违约项目金额超过1600亿元，除四川信托外，还包括新时代信托、华信信托、安信信托（600816.SH，现名“*ST安信”）等公司均出现了大量信托产品集中违约事件，涉及违约项目金额巨大。
根据第三方机构统计，今年2月份发生过违约记录的非标资产（非标准化债权类资产，包括但不限于信贷资产、信托贷款等8类资产）风险产品共51只，涉及30家产品管理人。“爆雷”产品中，信托计划（25只）和私募基金产品（11只）分列前两位。
20万亿信托资产向何处去？
四川信托的违规行为之一包括“变相为房地产企业缴纳土地出让金融资”。众所周知，地产项目曾是信托公司的心头好。很多高杠杆房企的负债率过高，大量采用信托、非标融资，但彼时蜜糖、此时砒霜，在地产宏观调控、去杠杆周期下，信托产品会因此留下暗雷。
从处罚数据来看，2019年在受罚信托机构中有多家因涉房业务不合规被处罚。从罚款事由来看，信托资金违规进入房地产成受罚主因。
房地产信托被严监管预示着传统信托业务的增长空间将越来越受到制约，传统粗放的高增长模式越来越难以持续。公开信息梳理发现，此前包括华润深国投信托、五矿信托在内的多家信托公司纷纷对持有的房地产公司股权进行了缩减。
3月2日，据中国信托登记有限责任公司2021年2月期次信托受益权定期报送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1月末，全行业信托产品存量规模首次压降至20万亿元以内，为19.99万亿元。这也是自2016年末信托资产规模突破20万亿元之后首次重回20万亿元之内。
信托资产规模下降的背后，与行业持续压降融资类和通道类业务有关。根据信托业协会披露，截至2020年末，从资产功能划分来看，事务管理类信托为9.19万亿元，同比减少1.46万亿元。此外，2018-2020年是事务管理类信托连续压降的三年。
其中，房地产信托也大幅压降。2020年4季度末，房地产资金信托余额为2.28万亿元，同比下降15.75%。2020年4季度末，房地产信托占比为13.97%，低于2019年4季度末15.07%。2021年信托业管理规模或将持续下降。
2020年信托业数据的另一个典型特征为，在信托业转型的大背景下，信托公司纷纷布局证券投资类信托。2020年4季度末，投资类资产为6.44万亿元，同比增长25.84%。在股票、基金、债券三大品种中，资金信托主要流向债券市场。
央行发布的《中国金融稳定报告2020》提到，少数信托公司已劣变为高风险机构，需要予以高度关注。
分析人士称，信托业务仍处于结构调整的关键阶段，业务规模将继续收缩。未来，信托公司将强化业务创新，在资产证券化、家族信托、慈善信托、年金等领域寻求特色化发展。
有信托公司人士表示，每个公司的股东背景、禀赋和优势各不相同，在监管层“回归服务实体经济、改善民生”这一转型大思路下，各公司会根据自身特点，探索务实的转型方向，不同的业务需要补齐相应短板。“智能化合规风控将受到重视”。
2月7日，银保监会通过电话视频的形式召开了2021年度信托监管工作会议，监管部门明确提出2021年将继续开展“两压一降”：继续压降信托通道业务规模，逐步压缩违规融资类业务规模，加大对表内外风险资产的处置。其中，监管要求金融同业通道业务和非标资金池要清零。
监管部门还通报了2020年信托公司压降任务完成情况，在安信信托、四川信托、华信信托等高风险公司之外，现场还点名批评了近20家信托公司，其中不乏央企、国企背景的信托公司。
